悠七

#Clark Kent / Bruce Wayne 无差。

#为了便于阅读，原本世界的是Bruce，二十年后的是Wayne，并不是一个开放性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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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队友们显然没有那名自称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抬手的速度快，一道炫目的白光过后，及时用披风包裹住自己要害的Bruce远离了硝烟和战场。

“我死了吗？”Bruce对着掀开披风之后看到的唯一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说。

“我认为没有。”导致他这么以为的原因平静地回答道。

“太好了，”Bruce绝不承认自己对显示着无信号的通讯器的操作力道过大，他把面罩掀开，露出被压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如果能回去的话我一定要把那个垃圾魔法师揍到生活无法自理。”

对面那张万分熟悉，他每天早上都会从镜子里看到的面孔，毫无波动地看着自己，仿佛他每天都能遇到这种“同一个人的两个版本面对面”的场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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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知道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算得上一个健谈的人，沉默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可以操控的状态，但面前的这个一身铁灰色三件套、头发和领带都标准得无可挑剔、攥着一根金属手杖搭着腿坐在椅子上的“Wayne”似乎并不在乎现在的情况有多么不正常。

就像是对于那些并不会对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东西造成任何危害的事物，自己会采取的对策一样，“Wayne”对和一个“Bruce”对坐的场面漠不关心。 

“现在是什么时间。”Bruce决定自己来当那个先开口的人，毕竟现在是自己急需回去。

“2038年。”Wayne说道。

这解释了自己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Bruce的思维正在高速多线运转，要处理的信息太多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有关这方面的讯息少得可怜，毕竟自己几年前才真的确定地球上有外星人这么一件事，就更别提平行世界的理论了。这还是最近几个不速之客光临地球之后，正义联盟才刚开始涉猎的领域。

他不得不承认平行世界的自己对这方面掌握的信息远比自己多得多，他直觉这个自己并不是很热衷于帮自己解决这次的问题，但他又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自己有威胁，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可做不到像另一个自己一样置身事外，如果是那个魔法师的问题，就交给留在那边的联盟队友，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明显是瞭望塔，虽然整个大厅的装潢都与他几个小时前在的那个完全不同，但地球就在那扇玻璃大窗的外面漂浮着，而最能证明这一点的莫过于自己面前的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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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Superman把这玩意空运进还没有完工的瞭望塔时自己的抗议，本来就因为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零件而无处下脚的瞭望塔内部，在Superman把占地好几十个平方米的大木桌咣得一声放在中间之后显得更加拥挤。

“你就不能不添乱吗？”为了校正运行轨道和稳定舱压忙了两个通宵加一个白天的Bruce几乎想气愤地把六角扳手扔到地板上，但这样做的后果还是会给自己已经很满了的日程表上平添几项，于是他放弃了，但还是比划了两下以表不满。

“Bruce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让堡垒做的！保证跟亚瑟王的那张一模一样！”Superman要么是没看见，要么就是脑子缺弦，无视了他的控诉，兀自兴奋地绕着一张桌子转圈飞，这边摸摸那边敲敲的，让Bruce非常想在瞭望塔的入口处焊上“十八岁以下禁止入内”的警告。

“你一个美利坚合众国公民，怎么总惦记着英国传说。”Bruce嫌弃道，连同那个厚重的木桌子一块儿。

“因为那很棒啊！”Superman好像手里握着一把剑一样，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亚瑟王，圆桌骑士，多么波澜壮阔的一出史诗！”

他的眼睛里有星空，有火焰，或者其他什么奇特的东西，让长时间高强度工作的Bruce有些恍惚，他甚至漏听了中间的几句话，直到Superman晃到他面前的时候才惊觉他的失态。

“……那就太好了，别说你不喜欢这个Bruce！”Superman狡黠的眨着半边眼睛，“你那天跟Alf说的时候我可都听见了！”

“我说什么来着？在我家禁止超能力。”

“你刚醒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没看到我可不是我的错。”Superman下意识的忍住笑声但没全止住，这让Bruce反而觉得更气。

“我是不会同意用那些可笑的代号的！”Bruce捍卫着自己的底线。

“好的好的我明白，”太阳从Superman身后转了过来，他这才记起外层的反射角度还没有设置好，仿佛晨曦一般的阳光让他看不清对面人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在继续，“Batman可比Galahad帅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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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拂过被时光侵蚀的桌子，带着手套他其实感受不到那上面的斑驳。饶是Superman拍胸脯保证过堡垒已经做过了多项处理，木质的东西终究还是能看出多年使用的痕迹，他甚至还能分辨出一些以联盟成员字迹所刻下的小记号。

他回去之后一定会记得狠狠嘲讽那个天真的外星人一通，这就是不听他的话，在一座需要在太空同步轨道永久运转的瞭望塔里，放一张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的木质桌子的下场。

“所以正义联盟——我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叫这个很蠢的名字——仍然存在，很惊人，我还以为一群没组织没纪律只有脑子特别天真的超级英雄团体活不过三个年头。”Bruce承认自己是想激对方一下，如果自己判断正确的话这是他能选择的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最多信息的途径了。

Wayne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只是动了动嘴角，不是最理想的结果，但至少有效果，Bruce假装没看到敲着桌子接着说，“瞭望塔只有你在值班吗？我竟然六十多岁了还没退休？”这句是谎言，他唯一退休的方式只有死亡。

“瞭望塔可以自行运转，并不需要我。”Wayne回答道。

Batman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是他一时也找不出有问题的地方，只能说是他的一种直觉，他扫视了一圈有规律闪动的各项仪器，“联盟的人呢？”

“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Bruce没有多加思考便紧接着问道，“Superman在哪？”

让他觉得被黏在了椅子上的Wayne动了动，但也只是挪动了一下，手杖转了个圈仍然被握在手里，“那里。”Wayne偏头指示着窗外。

Bruce眯着眼睛看着过滤掉大多数太阳光线显得偏黑的外面，地球还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太空任务？”

Wayne站了起来，他其实完全不需要那根手杖，坚挺的背部和稳定的步伐证明了这点，他走在那扇横贯了一面的窗前，自Bruce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露出一个表情，“在那里。”

Bruce知道他指的哪里，理智告诉他黑色的手杖底部就在太阳的中心，瞭望塔的透射角设置得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Wayne脸上根本就没有笑意的笑容。

Bruce甩开了那张椅子，“他在哪儿？”他不想把自己整洁的衣装弄乱，但他确实是强忍着把对面那人拽着领子举到窗户上的冲动。

“太阳里。”Wayne的手杖敲击窗户的声音非常清脆，这是瞭望塔仅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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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Bruce Wayne，竟然让Superman去当那个见鬼的太阳燃料吗？！”Bruce没忍住，或者说他不想忍住质问的音量。

“也是你。”仿佛没有被另一个人指着鼻子逼问，Wayne语气平淡的提醒道。

“我才不会那么做。”Bruce坚定地拒绝道，“一个核聚变的恒星而已，正义联盟会解决它的。”

“有的时候事情并不如你所想。”

“这就是你当时想的吗？”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Bruce又逼近了一步，他们现在几乎是贴着的了，“没有别的办法，正好这就有一个现成的方法，一个Superman换一个安全的地球，非常完美。你 · 是 · 这 · 么 · 想 · 的 · 吗 ？”Bruce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Wayne反问道。

“我当然不会他妈的把Superman扔进太阳里！”Bruce冲他吼道，他终于用力地拽住那手感极佳的衬衫和马甲，“那可是Clark！”

“然后拿整个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做赌注？”Wayne一点也不介意双脚离地的这种状态，还游刃有余的问着问题。

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Wayne优雅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了的衣服，马上又恢复到之前衣冠楚楚的样子。

“你放弃（failed）了他……”Bruce不敢相信地重复着自己的话，“你直接就放弃了他，你没有努力去救他，怎么可以……”

“我确实辜负过（failed）他。”Wayne转动着那柄黑色的手杖，Bruce知道那上面有Wayne家的家徽，但那不重要，“但那是我们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他妈的关系！因为那是我的男朋友！”

Wayne听到这句话终于舍得把视线对上一个远超过愤怒线的另一个自己，“这就是让你失去冷静的原因？”

Bruce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徒劳的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不管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与自己无限接近，他只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一天他会想评价自己冷血。

Batman的工作需要冷静，他早就知道冲动和愤怒解决不了哪怕一件事，如果他想活着完成那些任务，那他就必须丢掉普通人固有的一些反应。

可这并不代表……

“我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放任他那么做。”Bruce的本意并不是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但他肺部的空气似乎不足以让他一股气说完一句不长的话，然后他猛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得透明了。

“我很期待这个。”Bruce在这个世界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里全是Wayne复杂到无法分析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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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告诉他？”

“Diana。”站着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的Wayne没有对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有任何惊讶，他向对方弯身示意。

Diana Prince对他无视自己问题的反应非常不满意，她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告诉他，这里并非他所认为的平行世界？”

Wayne看着这名曾经的队友，亚马逊女神仍然是那副美丽年轻的面孔，那柄他与之一同战斗过的宝剑仍然锋利如新，可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早就不如从前。他开口说道，“他没有问。”

“Diana你认为知道一件事的结局会怎样？”在Diana再次追问之前Wayne接着说道，“我二十年前来到这里，我知道了那场灾难的起因，也知道了解决它的方式，然后我觉得事情会那么发展是因为‘我’不够努力，我没有试图去找一个方法。”Wayne嗤笑了一声，“我坚信我肯定能找到方法，我当然能，我知道了所有事，我肯定能解决这个。结果我算出了一个相同的方法，还算出了除了这个方法以外别无可能。”

“你做了你能够做的全部。”Diana打断他说道。

“但并没有什么用，Clark还是在那里。”Wayne望着那个方向，那个他一直在注视着的方向，“我以为我知道了所有事，但我唯一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就是我的结局。”

“这不能解释你特意选在今天来这个早就废弃了的瞭望塔的理由。”Diana在说到WatchTower的时候有一丝犹豫，但马上就被她抛在了后面，她没有给Wayne说话的机会兀自把话说了下去，“你说了实话，但是用模糊重点歪曲了事实，包括你们之前的关系。”就像Clark当初为了隐瞒身份经常用的小把戏那样，Diana想到，“你说了所有在时空法则下能够告诉他的东西，却绝口不提这是你已经经历过的历史，你不想让他知道，你让他带着希望回去，你想救他Bruce。”

“我告诉他是因为，”Wayne又露出了那种笑容，“那会更残忍，因为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他们陷入了沉默，然后Wayne转过身去继续望向那片太空，Diana看着Wayne完全拒绝交谈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消失在冷清的瞭望塔大厅。

Wayne想起他从当初的未来回去之后的事，不眠不休的研究，不断突破的瓶颈，让他无比坚信那些只会存在于平行宇宙里。

在那之后太阳指数级衰败的速度让他的自信也以同样的速度在消失，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如此的缺少时间，超负荷的工作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孤独堡垒的AI与他几乎在同一时间算出了那个唯一的方法。他选择将那份结果撕碎扔进垃圾桶，而显然Clark没有那么做。

他记得那天Clark的笑容，他对他说的话，他们去的那家小得不行的家庭餐馆，Clark的腿总是与他的碰在一起，空调好像坏掉了，他们满头大汗的吃完自己的那份。晚上没有云，楼宇间偶尔出现的几颗星星，Clark一路念叨着他把衣服乱丢东西乱放，他最后听到心烦在没人会看到的巷子里堵上他的嘴。Clark在公寓前翻了很久的衣服兜，他把粘在地毯上的备用钥匙递给他时嘲讽的话，Clark从冰箱拿出来的布丁，电视里无聊的歌曲选秀节目，窗户外的汽车回火声。

他还记得第二天他站在瞭望塔的这里，看着一抹红色远离他的视线，Barry压抑不住的哽咽和Diana撑住他的肩膀。

他全都记得，他带着这些记忆等了二十年，而余下的他不清楚还有多少的日子他也会带着这些记忆一起度过。

Wayne关掉那些虚有其表的仪器设备，整个瞭望塔恢复到了一片黑暗的状态。

就像无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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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自己在下坠，他无法动弹，片刻之后他掉进了一个怀抱里。

“Bruce！”他一睁眼睛就看到一个满脸灰尘的Superman焦急地看着自己，他利落地跳到地上，活动了下四肢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搞了一堆破事的罪魁祸首被真言套索捆在一边，见他走过去还在大声嚷嚷，“你看我就说这人啥事没有吧，快点放开我我一会儿还有一场表演！”

“这人交给你。”Diana点头表示知道，Batman草草的安排了一下整理战场的任务，然后他叫住了Cyborn，“来一下瞭望塔，我有任务给你。”

Superman解决完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安静地飘了过来，Batman没管他，他已经放弃让Superman别透视他了，“你遇到了什么好事吗？”Superman带着犹豫的问道，但是Bruce浑身上下没有受伤的地方，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Batman横了他一眼，Superman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最后飘走去给Barry帮忙。

Bruce站在一片废墟上等着瞭望塔的音速通道把自己传送上去，他已经在心里制定好了一整套完备的工作预案。

就只是一个恒星体而已，Bruce想着，心情很久没有如此的轻松过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