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七

明明人生那么复杂,何必事事都要与爱情相关。
无差党,攻受只是床上情趣。
社畜进化中,间歇性消失。

布鲁斯与他那个稀里糊涂的守护天使(中)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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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布鲁斯没有机会把前一天的奇妙境遇当作幻想,薄荷味的牙膏冲淡了刚起床时候的睡意,在黑头发的背景下红色披风不是一般的显眼,他应该纳闷自己怎么没有第一眼就发现。

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他拿着牙刷的手已经停了半天了,镜子里大大方方趴在自己脑袋中央显得十分惬意的卡尔,在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咧开嘴笑得露出小小的虎牙,“早上好,布鲁斯。”他甚至还挥了挥自己短短的胳膊,布鲁斯非常优秀的视力让他甚至注意到了被一同带起来的几根头毛。

“早安,”布鲁斯被满嘴的牙膏泡沫呛了一下,“卡尔。”


五分钟之后布鲁斯举着梳子,好说歹说才把赖着不想动弹的卡尔劝说换了个地方,他刚还在想守护天使早上不会困真是好,现在才发觉这是卡尔一直趴在他脑袋上给他造成的错觉。

他把头发梳整齐,又赶忙把懒洋洋摊在他肩膀上的小东西抬了回去,卡尔用披风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发出一声满意的哼声。




-5


大概过了有一周,布鲁斯才彻底习惯每天驮着一个小东西进行日常生活,这其实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和卡尔交谈的时候不被别人发现的那部分。

布鲁斯也不愿意有其他人的时候就让卡尔保持沉默,他蛮喜欢身边有个人说点话,虽然大部分时候卡尔的发言只能算作天马行空。但他也不愿意某天妈妈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说她的宝贝儿子有臆想精神病,总是喜欢对着空气说话。

在漫长的磨合期里,布鲁斯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只要他手里拿着台本,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家里,他都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在一条只有他自己的走廊有说有笑。


本来布鲁斯只把这个当做挡箭牌,但是当他去了几次社团活动之后,卡尔意外地对这种人类的角色扮演异常感兴趣。

布鲁斯半是应付地练习台词的时候他都会津津有味地跟着看剧本,每次布鲁斯忘词的时候还会用奶声奶气的嗓音去挑战咏叹调,这让布鲁斯非常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忘词加笑场的后果就是他被指导教师批评了好几次。

而时间长了,他竟然觉得卡尔的台词背得还挺好听,不仅可以当作弊提词机,还让他在私下练习时多了个帮手,卡尔一个人就记得住还演得出来除他以外的全部角色。


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卡尔在科学课上听两句就昏昏欲睡的时候。

卡尔在其他课的时候都非常好用,就算布鲁斯在底下搞一些自己的小玩意——卡尔曾对他这种行为表示过不满但他保证过只有老师讲的东西他都懂的时候才会开小差——没听课,卡尔也会在他被老师提问或是有课堂交流的时候提醒他,如果老师的问题正好是卡尔懂的,那么他连找书都不用,直接回答就行了。

但是在科学课上这些都会全数作废,因为卡尔根本听不进去。

卡尔对这点也表示非常抱歉,他形容科学课那个头发花白带着圆眼镜和毛背心的老教师一说话就像听玛莎给他哼摇篮曲,除了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什么都做不了。

一来二去布鲁斯也就放任他去了,反正科学课是他最喜欢上的课,卡尔可以休假。为了不让卡尔无聊,他每次都把手机打开挑一个时间长到能撑过一节课的歌剧或是电影,卡尔就跟手机一块儿藏进书桌里,手机触屏识别不了卡尔,所以他可以自由地躺在上面。

两个人都对这种分工十分满意。




-6


“你为什么不会飞?”某天布鲁斯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毯上,捧着阿福发现他很感兴趣而特意多留了几本的绘本问道。

“为什么要飞?”他感觉到卡尔拽着他的头发把自己往前挪了挪,好更清楚的看清楚他手中的绘本,他现在已经练习出了说话时不要随便摇头尤其是点头的反射,在某次他跟卡尔说话下意识点头,卡尔被他突然的动作甩了下来,最后还是拽住了他的一根头发才没让自己掉到地上的惨案之后。

布鲁斯举高了点,指着那上面画着的有两片洁白的羽翼,与鸟儿在天空飞翔的小天使,“天使都会飞啊。”

“那好啊,”卡尔就如同往常一样,对他的要求全盘接受,“怎么飞?”

这下可问倒布鲁斯了,他前后翻了翻绘本也没有讲这个的,他也没想到卡尔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想了想父亲不清楚他问的问题答案时候的解决办法,他把绘本放回书架,“我们去图书馆查一查。”


布鲁斯在父亲的书房里找了一圈,还询问了阿福,发现他们家里并没有太多有关这方面的书籍,于是他趁着第二天学校的自由时间去了图书馆,还把没看完的书全都借了回去,最后还是来接他放学的阿福帮着忙才把所有的厚本精装书全抬上了车。

回到家之后的布鲁斯艰难地研读了一遍资料,可涉及宗教和文化的书籍大多不是用来简单科普的,就算布鲁斯不是一个普通的五岁孩童也一样。他选择性地跳过了他用词典也读不明白的大段篇幅,重点去跟着插曲查阅。饶是这样,这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卡尔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书房的落地窗让午后的阳光毫无阻拦地照射进来,他打了个哈欠,“怎么样?”

布鲁斯啪得一声用力合上足有一个卡尔厚的书,把它放到那摞已经与坐在地毯上的他一边儿高的书山上,这事儿显然不像“曲奇饼干的制作方法”有详细的操作步骤和图片,他开口的时候沮丧藏都藏不住,“都没有。”

卡尔又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别气馁,布鲁斯。”他清楚布鲁斯的嗯也只是敷衍,他用了点力气拍拍布鲁斯的头发引起他的注意,“说不定你可以直接教我。”

布鲁斯让卡尔抓住他的手指,然后把卡尔放在书本上,“教什么?”

“教我怎么飞啊。”卡尔坦荡地说道,完全不在意布鲁斯被他的回答惊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我又不会飞!”

“可是是你想让我飞的。”卡尔嘟起嘴,似乎有点不满布鲁斯的反应。

布鲁斯哑口无言,他的语言储备还不足以让他指出这其中的逻辑错误,虽然看上去这事儿是他起的头。

卡尔还在鼓励似的望着他,最后布鲁斯认命般地扯过自己的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清清嗓子掩饰自己的犹豫,在第一行写下标题。

“那我们先做个计划。”




-7


布鲁斯手上搭着写字板,上面夹着撕下来的草纸,一脸严肃的站在书桌旁,“准备好了吗?”

卡尔双手上伸,又前屈碰到脚背,原地跳了两下,“好了。”


“披风?”

“Check.”

“鞋带?”

“Check.”

“护具?”

“Check.”


头盔戴在卡尔头上有点大,总是往下掉,卡尔需要时不时地往上拖一拖才能露出眼睛。毕竟是临时从玩具堆里翻出来的,不能对尺寸太挑剔,卡尔是这么说的。

但布鲁斯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在板子上把这一项打勾的时候还在嘟囔着。卡尔拒绝了他想在购置完全套高空跳伞装备之后再进行这次实验的打算,先不说布鲁斯根本无法跟父母和阿尔弗雷德解释他想在大宅里用这些东西的理由,况且也没有地方会卖卡尔这个尺寸的装备。

两个人各执一词,气鼓鼓地对视了一会,卡尔退了一步表示他同意布鲁斯去给他弄些护具,幸好布鲁斯发现了他去年生日礼物的舰船上的指挥官的头盔可以拆卸。这也让卡尔暗自松了口气,不然布鲁斯没准真的干得出搞一套十厘米装备的事儿来。


尽管这样,布鲁斯还是对这事儿念念不忘,检查列表都划到底了他仍然没准备进行下一步,转而去确认窗户关没关,地毯够不够厚实、有没有杂物之类的。

卡尔在书桌上看着他从窗户折腾到门边,又从门边检查到桌子,当布鲁斯想要第三次确认屋子里的风速不会把他吹翻的时候,卡尔终于开口了。

“一切都就绪了,布鲁斯,我能跳了吗?”卡尔晃悠着双臂问道。

布鲁斯也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他明明已经做完了计划表,也按着操作了,但他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还有什么没做。他现在甚至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卡尔趴在自己头顶上明明就挺好的,他为什么就非得让他飞起来呢,况且他还不会飞。

他完全没有任何论据能够证明这样能成功,很可能卡尔只会从一米多高的桌子上跳下去,然后头或者腿——哪个部分都会是一场灾难——着地,哪怕书房的地毯厚实得可以把卡尔藏进去。

又或许,卡尔真的会飞起来,然后他就再也不会呆在布鲁斯的头顶,或者肩膀,或者随便哪儿,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卡尔会飞,他可以去任意什么地方,他会发现一个更好的、更完美的人,然后决定陪伴他。

所以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儿来着?


“布鲁斯。”卡尔喊了一声,半天也没动弹的布鲁斯没回应他,他又喊了一声,非常大声,以他的尺寸来讲,“布鲁斯!嘿!”他努力跳高,在布鲁斯眼前摆手,“你不反对的话我这就要直接跳下去了。”

布鲁斯猛地回过神,“不行!”他用写字板拦在桌边,“我还没检查完。”

“得了吧布鲁斯,你早就弄完了。”卡尔示威一样往旁边走了两步冲着另一边的空地,“放心,我记得你说的那些步骤。”

那些步骤你之前根本就没人做过,因为那完全就是我自己的臆想,整个世界可能很早以前有人这么想象过,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发明了飞机。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飞起来过,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鉴于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也是我不想你只带着个塑料头盔就贸贸然往下跳的原因。

布鲁斯抿紧嘴,手指神经质地在写字板上敲击,他已经在思考如何说服卡尔放弃这项行为了。

“不用担心布鲁斯,”卡尔拉住他的手,布鲁斯再次意识到他是如此的小,完全可以被包在手里,“我不会有事的。”

布鲁斯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而布鲁斯非常不想去做那个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的人,那很烦人,不论是对谁。

卡尔在他有任何举动之前叉着腰挺起胸膛,一头卷毛乱七八糟的,还有一缕翘了出来,在额头上晃来晃去,他仍是用的他平时的那种软软的声调,但布鲁斯从里面听出了他反驳不了的坚定,“就算发生什么,布鲁斯,你肯定会接住我的,不是吗?”

布鲁斯没忍住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他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意义,他又点了点头,这次终于让嘴角不那么紧绷,写字板被他收了回来。


几秒钟,或是几分钟之后,布鲁斯看着卡尔在半空中翻来覆去地打滚,就因为他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也升到老高,他正忙着帮卡尔把老是当在他脸前的披风翻下来。

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教天使飞行还成功了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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